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弹指之间。不知不觉,2022年4月份 又过去了。照习惯, 撕开了挂在墙头上四月份的月历, 红彤彤字样的五月份月历呈 现在眼前。这是红五月呀!仔细再瞧,整面五月份月历有9个数字是红色的,除了5天是星期天月历标红外,其余就是公假日。意思就是说,这个月份有很多假日,其中就有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劳动节、伊斯兰信徒们的大节日开斋节、还有佛教的卫塞节等;可是对我个人来说 5月16日是红字卫塞节外,也是我慈母离开世界的忌 日。这个日子,深深埋在我的心坎。
慈爱的母亲离开人世间已经有11个年头 了。516是她的忌日, 我们兄弟姐妹不会忘记这个悲伤的日子,每年在她忌日来到的时候,我们都会满怀情怀来悼念我们亲爱的妈妈。 我亲爱的妈妈李冬梅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印尼华裔妇女。她生于1911年,与世长辞时是 2011年,也就是说,母亲活在世界上足足100年,一个世纪呀!
恩爱夫妻母亲跟父亲结为夫妻是在1931年2 月,他们是自由恋爱而结合的。他们相差七岁。村里人都羡慕他们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恩爱夫妻。在生活长河日子里,母亲亲热的叫父亲是“恒哥”,他们新婚后,出门时是手牵手,有说有笑,让邻居们羡慕极了,说他们是恩爱夫妻,一定能白头偕老。他们很少吵架,就是有了小矛盾,母亲总是忍让认输,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因此,小冲突也就很快平静下来。
1932年6月我便呱呱堕地了来到人间。父母亲把我当成宝贝,我是老大,又是男孩,双亲把我当成小棉袄,爱之心不在话下;我最喜欢的玩具,无论价钱多么 贵,他们都很乐意都买给我玩。据亲友们回顾讲述,我在小时候长得很可爱,肥肥胖胖的,一岁多学走路时,摇着屁股,令人发笑,后来逐渐长大,每隔两年我的二弟、三弟相继出世; 家庭生活还可以,虽然不很富有,但日子过得很惬意。
家中巨变 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我的家突然发生横祸,一场大火, 把我祖父、父亲辛苦经营的杂货店焚烧殆尽,我们全家流落成难民,凭着一点积蓄,加上忍痛卖去祖父拥有的树胶园,生活勉强度日。由于缺乏资金,复业无望,父亲走投无路,无所事事,日夜打麻将、借酒消愁;母亲劝呀、駡呀,无济于事。
母 亲为了生活,除了拼命节省之外,想方设法寻找活过;她做过月嫂、替人缝衣、做些小吃糕粄叫卖,养一些鸡鸭……我们居住的小村庄西加彬路(Nanga pinoh),华人很少,大家都靠自力更生,母亲一人千辛万苦找活路,在艰苦的岁月中,磨练了她坚强的意志。 她对孩子们说,“船到桥头自会直,车到山前自有路”天无绝人之路,也不会从天上掉下馅饼,在艰苦中奋斗终生,再苦也要活下去!
穷病缠身下大雨又遇屋漏水。父亲失去生活斗志,整天沉迷在麻将桌上,有时赌到天亮不回家,长期下去自染上疾病,这个村庄,没有医生,也没有医院,父亲咳嗽不止,咳到出血,而一咳嗽不止时,就吃“虎标头痛粉”,家里的便药就是头痛粉。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家里经济越来越困难,可把母亲急坏了。
为了医治父亲的痨病,想方设法,向亲友借了钱,父亲去坤甸(PONTIANAK)去治疗,足足三四个月毫无音讯,一去不还,母亲急死了,请求我的走单帮的堂姨丈,要求让只有七八岁的我搭他的机器小货轮到坤甸去探望生病的父亲。到了坤甸,我也吓坏了。原来,父亲不是好好治病,反而整天整夜在和赌友搓麻将,骨瘦如柴,咳嗽毫无起色;经我苦口婆心、死求白赖地恳求,父亲才愿意回家,回到久别穷酸的家。
(中年的母亲李冬梅)
我13岁那一年,三叔父从坤甸来到我的家乡彬路看望我们,看到我家穷酸烂摊子很是同情,三叔父自己也有七个孩子的家,家境并不很富裕,为了可怜我们的 困境,于是向父母建议,让我跟着他到雅加达读书,我们全家都很高兴。1947年我便离开贫穷的家,在雅加达“中华中学”念书。
晴天霹雳只过半年多,1947年年底,晴天霹雳,父亲病逝。母亲死去活来,非常悲哀,不得不挥泪带着嗷嗷待 哺六个幼小的弟妹,咬紧牙根和恶劣环境作斗争。那时,我由三叔父带到雅加达上中学,母亲艰难的日子,我没有分担,很是内疚。
那时妈妈已经36 岁,她与父亲结婚只有16个年头,幸福生活是闪电般的短暂,让她忧伤终生。父亲逝世后,母亲悲痛至极,她黝黑的头发也渐渐白发,皱纹爬上了嘴角、眼角、额头。和蔼、充满温柔的一双眼永远微微眯缝着,好像总有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她的前方使她睁不开眼。她挑着重担,一步一个脚印,拉扯着6个12 岁以下的娃娃艰难地生活;但是,她总是的脸上带着笑容,从不在儿女面前表现苦恼。
改变命运1950年我初中毕业了,踏进高中校门只不过半年。我突然接到巨港一位校友朱寿生一封快信,他有要事要离开巨港处理,要我到巨港代替他接任华校的教师职位,我犹豫一下,经过思想斗争,我决定前往巨港任教。 18岁时,我就当了老师。在巨港教育界服务了15年,后来转到楠榜“华联中小学”执教三年,1964年返回雅加达在巴中及醒民学校继续执教, 直至学校于1966年被封闭,我失业了。
在巨港任教期间,母亲还带着未成年弟妹在彬路度日如年。我的收入也有限,但是,想到可怜的妈妈和弟妹,我一定要负起长子的责任,于是租了一间小房子,把他们带到人生地不熟到巨港生活,这是妈妈生活的转折点。她在巨港很快适应环境,也开始缝衣服过日,生活虽然辛苦,但慢慢好转,对前途充满信心。
1960年伊始,印尼开始排华,为了弟妹的前途,妈妈和我极力鼓励弟妹前往中国。她认为中国正在建设,人民生活逐渐好转,到中国去前途光明,鼓励弟妹好好学习,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做贡献。弟妹高兴都同意,于是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搭了中国政府派来的接侨船回到了神州大地。
投奔中国
1965年9月底,印尼发生政变,生活更加艰难,我说服妈妈,恳请她携带我两个年幼的孩子去中国,当时,我和两个弟弟在印尼找到了工作,分担了家庭的压 力,而另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已经在中国 生活了几年,母亲很想念他们,于是对于我的请求,母亲欣然答应。于是,1967年,母亲带着8岁和6岁的孙很高兴的踏上征途,落户中国首都北京。
母亲带着两个孙去投靠在北京落户的女儿,再过几年,国家实施开放,允许归国华侨可以申请到香港居住,于是,妹妹和妹夫便携带母亲于1973年离开北京迁居去了香港,留下我两个孩子继续在北京上 学。
那时,住在香港的母亲已经是63岁,虽然头发全白了,但是身体还很健壮,有两回乘飞机回到印尼探亲,母亲感叹地说,“我终于脱离苦海”,在印尼时苦难 的日子,一去不复还了。
爱国情怀
母亲在北京生活了5年,对中国充满感恩的心情,常常鼓励儿孙们要热爱祖国。她学历并不高,只有小村庄的华校小学毕业,她60岁时才开始学讲普通话,80多岁时,还能给我写信。常常鼓励儿孙们努力学习求知识,为社会主义祖国多做贡献。每逢中国国庆日,她便穿着节日的新衣裳,带领着儿孙到天安门看热闹、拍照留念。她常常向邻居们宣传中国的伟大。她说,中国共产党救了我一 家,我要报恩,感谢伟大祖国的关怀。
母亲在香港生活了三十多年,也多次到过中国去旅游,回来时,逢人便夸中国的伟大和壮丽的山河。 对中国人生活逐渐改善,很是激动。她常常说,如果有机会,他很高兴再回中国居住。一个生长在异地他乡的侨生老妇人,心中对亲爱的祖国充满爱国情怀感染了我们,我们有这样爱国的母亲,感到骄傲和自豪。
晚年生活母亲在80岁时,住进了香港老人院。 她在老人院有很多朋友,关系很好。她每天早晨到老人院附近 山区散步做早操,经常为老人院抄写膳食表及一些记录,帮助一些老人读报看电视做手工,生活过得很写意。
她在老人院生活了30多年,我的弟妹也经常抽空看望她老人家,我有机会到香港时,也都天天去老人院陪同她聊天,她都很快活。 在老人院,妈妈很少患病,身体不舒服时,老人院有医生会诊治,老人院有时会组织老人们到郊外去旅行踏青,母亲都很很高兴参加,回来后就写信向我们报告郊游的快乐的心情。2010年,母 亲99岁,我们要为她祝寿,她坚决反对。她说,设宴做寿太浪费,没有必要。母亲朴实不奢华的精神感动了我们,受她的影响,我们兄弟姐妹都 不宴客做寿。
2011年,母亲体魄逐渐下降,体力衰退,四肢无力,有时休克;医生说,这是老年人的通病,没有药医,病危时也不必抢救,到时会自然死亡。
蒙主恩召
2011年5月,母亲经常昏迷休克,送进医院时好时坏,到了5月16日中午,母亲蒙主恩召,便静悄悄离开人世到天堂去见上帝了。
亲爱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11个年头,我们兄弟姐妹永远不会忘记她亲切的慈容和叮嘱教导。祈望她在天之灵,在上帝的身边,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快乐地生活,不忘初心,不负韶华,砥砺前进!
敬爱的母亲,安息吧!我们永远爱您!怀念您!
( 雨林编辑,来源:侨友网/ 作者:沈伟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