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日报, 2021年9月30日,中国海南省琼海市博鳌镇莫村村委会留客村,有一位名叫郭安娘的印尼归侨。她是这个村唯一的印尼归侨。在这个村,她与外界的归侨群体没有任何交往,至今默默无闻“隐居”生话了63年。在海南侨界几乎没人知道,在这农村还有一位“传奇”的印尼老归侨。
我们,海南省万宁市兴隆印尼侨友会,偶然听说有那么一位人物,因其印尼归侨的身份,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欲前往接触之,揭开其“神秘的面秒”。
于是,兴隆印尼侨友会组织了15人的队伍,于2021年9月19日上午,开车直奔留客村,拜访郭安娘老太太。
我们一进村,来到卢家宅,天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我们在建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卢家旧宅避雨,顺便参现这座历经风霜的古建筑。卢家旧宅是一座砖瓦结构四合院两层房屋,建筑面积约900平方米,有大小房间10多间。房屋墙壁均无批荡,砌得整齐的黑灰色砖块裸露在外。房屋年久失修,给人予陈旧破落之感。房屋已较长时间没人居住,屋里没存下多少家俱,只有客厅还保留得较好。客厅墙上挂着十多张前辈和后人的照片,我们只有从这里翻拍一些旧照片。如今,这座建筑物,已被海南省列为省级文物加以保护。
建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卢家旧宅,已被海南省列为省级文物加以保护
郭安娘的二儿子卢海珠(中)与兴隆印尼侨友会会长蓝日兴(左)、兴隆热带雨林根艺馆董事长罗德山合影
这就是郭安娘自来到这个农村,与丈夫卢业珍住了几十年的房屋。郭安娘夫妇在这里养育了4个男孩。如今儿子们都已成家立业。安娘老太太也做了奶奶。
2003年,大儿子卢海珍和三儿卢海燕共同集资,在离旧屋约20米处,建了一座200多平方米的两层别墅式房屋。安娘老太太就与大儿子一家一起住,与儿孙过着幸福的生活,享受着天伦之乐。
兴隆印尼侨友会一行人,就在安娘老太太的这间新房的宽敞客厅,与老太太见面。兴隆印尼归侨带来送给老太太的礼品,有兴隆咖啡粉、椰香饼、七层糕和千层蛋糕等印尼风味食品。
兴隆印尼归侨袁银妹,还特地煮了一碗印尼咖哩,带来送给老太太。聊天过程中,袁银妹还切了一块七层糕给老太太品尝,并问她好不好吃,老太太说,太好吃了!并指着一桌的食品问她,常吃这些东西吗?她说,已很长时间没吃过。但她说,长期以来,她仍保持喝咖啡的习惯,每天要喝三杯,晚上喝咖啡一样可以睡觉。
我们与安娘老太太的聊天继续着。因她长期没说印尼话,此时,她印尼话的“瘾头”突然“发作”,印尼语的话匣子顿开,侃侃而谈。我们用印尼话提问题,她用印尼话回答。大多话题与她的经历有关。大家边谈还不时引导老太太唱印尼老歌。整个客厅“侨味”浓浓,充满欢声笑语,洋溢着祥和气氛。老太太说,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快乐了。可不是吗?远离归侨群体,长期“关”在闭塞的农村的她,今日一批热情的印尼归侨老乡突现于眼前,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兴隆印尼侨友与郭安娘促膝谈心,亲情交融
郭安娘,1934年在印尼雅加达出生,祖籍广东省大埔县大麻镇。1956年,雅加达中华学校高中毕业后,到北京华侨补习学校补习,准备考大学。后因健康问题,放弃高考。在北京期间,郭安娘认识了一位,1952年从印尼锡江Makasar回国,到北京读书的海南籍学生卢业珍。一个客家姑娘,一个海南帅哥,很快坠入爱河。1958年,他俩在北京结婚。
一个客家姑娘,一个海南帅哥,很快坠入爱河。1958年,他俩在北京结婚
1933年,居住在印尼锡江的卢业珍的父亲卢修换和伯父卢修泽集资汇款回老家,在海南留客村建了一座房子,建成的房子没人居住,父亲卢修换决定叫儿子卢业珍和媳妇郭安娘,从北京回家乡去看守房屋。1958年,郭安娘就跟着丈夫回海南农村居住。郭安娘的丈夫卢业珍于2019年因病逝世。
郭安娘的父亲郭文育,在印尼雅加达开有一间杂货店,生意很好,家境殷实。郭安娘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仅仅是一个学生而已。作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家闺秀”的归侨,几十年来,如何在穷乡僻壤的农村,度过一生的大半时间,我们很想知道。安娘老太太如数家珍般地告诉我们。在农村她不仅学会了犁田、耙田等一切农活,还会养猪,养鸡、鸭、鹅。冬天,气温下降到八、九度时,还要冒着刺骨的严寒下田插秧,冻到手脚发麻。夏天,又要头顶烈日收割水稻、晒谷子。肩挑担担臭气熏天的猪粪、牛屎给作物施肥,这些都是经常要干的活,由不得你不干。就这样,几十年的摸爬滚打,把她磨炼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雅加达一个秀丽的华侨女学生,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农妇,安娘要付出多大的精神和肉体的代价呀,可想而知。
虽然郭安娘在农村与印尼语言文化,几乎已隔绝半个多世纪,但她还能说一口流利标准的雅加达口音的印尼话。我采访她时,全程百分之百用印尼语与她交谈,她对答如流,没一点“卡壳”。她还会唱许多印尼歌曲,比如,lndonesia Raya (印尼国歌) 、lmpian Semalam (昨夜之梦) 、Bengawan Solo (美丽的梭罗河)、Ayo Mama (啊哟妈妈)等。兴隆印尼侨友会的印尼归侨即兴与她合唱印尼歌,与她用印尼语说说笑笑。她长期以来,几乎不说印尼话也没唱印尼歌,几十年后,竟然不会忘记,使人感到神奇。而我们农场有许多印尼归侨,因平时交流都说普通话,60多年后,就把印尼话忘光了。安娘老太太说,她刚从北京来到海南定居时,一句海南话都不会说,如今海南话,已成了她的母语,当然她的海南话会带有印尼口音。她与儿孙们交流全用海南话。她会说普通话,但带有浓重的印尼口音,像那种在雅加达常听到的普通话。
有一件事出乎我的意科。我问安娘老太太,家乡在哪里?她说,在广东省大埔县大麻镇小留村。(我与她对话时确实还不知道她的姓)我说,我完全可以猜中她姓“郭”。她问为什么?我说,很凑巧,因为我也是大埔大麻人,我有一个姐夫姓郭也住在大麻小留村,小留村大部分人都姓郭。我说:“我跟你很有缘份,说了半天,竟然还是老乡”,她兴奋得大笑起来。她说,她还没回过家乡,但老家还有亲戚。我说:“我带你回去寻根好吗?”她说:“Takut mati di jalanan(怕死在路途中)”,大家一听,乐了,哄堂大笑。
安娘老太太是一个爱开玩笑,乐观的人。我故意跟她说:“我看你年轻时的照片,你很漂亮哦!”她说:“是呀,在学校我是校花(印尼口音说成小花)嘛!”我说:“你是客家人,却不会说客家话。”她说:“我是番婆嘛,在印尼,家里都说印尼话”。多么有趣的一段对话。多么可爱的一位老太太!
安娘老太太分别于2012年和2014年回过雅加达探亲,过后就很少与印尼亲人联系了。在上海,她有两个妹妹,时有联系。
现在,兴隆印尼侨友会已把安娘老太太当作知己,当作好朋友了。今后,我们还会再去看望他,祝愿她长寿。
(雨林编辑, 来源;张柳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