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蔚山市东区眺望到的现代重工业造船厂。 （图片来源：韩联社）
韩国是一个低生育率国家。韩国女性人均生育率为0.8。还不到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平均水平（1.6）的一半。如果经济活动人口迅速减少，制造业比重较高的韩国经济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扩大工业劳动力的唯一途径就是增加外国劳动者的流入。外国人口增加不仅对产业现场产生影响。虽然在职场的时候是劳动者，但是下班后会成为邻居，成为有工作的竞争者。
外国人流入增加成为很多国家的矛盾因素。在以人道主义难民政策为原则的欧盟(EU)，国家间推卸难民的现象非常普遍，公然主张厌恶外国人的极右政治家通过选举掌握政权。就连在代表性的多文化、多种族国家美国，支持阻止外国人流入的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呼声也很高。
■已经是一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国家
对于一个被认为是“单一民族”的国家来说，外来人口的增长所带来的影响会更大。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韩国已经是一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国家。外国人占总人口的5%以上的国家被分类为“多种族、多元文化国家”。目前有251.4万外国人短期或长期居住在韩国，占总人口的4.9%。如果没有外国劳动者，制造业和农业就会崩溃。外国人人口比重今后将继续以更快的速度增长是韩国社会能预见的未来。
蔚山被认为是通过不寻常的方式成为多元文化城市的地方之一。通常情况下，外国人口会根据情况逐渐增长。但是蔚山出现了大规模外国人同时流入的现象。截至2023年9月底，蔚山人口为112.6671万人，自2016年以后时隔88个月再次增加。这不可能是出生率突然增加，也不可能是因韩国人的涌入而增加。结果就是外国人的增加。
蔚山地区的外国人总数为2.2504万人，在2023年一年期间增加了4000多人。与2022年的889人相比，增加了300%以上，按百分比计算，仅一年时间就增加了外籍人口总数的20%以上。由此看来是HD现代重工、现代尾浦造船和三湖重工等大型造船企业以及众多合作公司聚集的蔚山东区的人口大幅增加。
韩国造船业在经历了超过十年的不景气之后，迎来了繁荣景象。造船订单又来了，工作也有了，但韩国劳工并没有重返艰苦、低薪的造船业。在有活没人干的情况下，政府决定大幅增加外国劳动力的流入。到2023年第三季度，造船业新招聘的1.4万名工人中有1.2万多名是外国人。这就是蔚山外来人口增加的原因。
如果不是一两名，而是超过100名的外国人同时流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蔚山有这样的先例。2021年美国从阿富汗撤军时，塔利班向首都喀布尔推进。美国及其盟国为了自身安全从阿富汗撤军。问题是在韩国驻阿富汗大使馆与韩国外交官一起工作的阿富汗当地雇员。他们被贴上了敌方战斗人员的标签，感受到了来自塔利班的威胁。
韩国外交官离开阿富汗之前承诺会返回阿富汗营救他们。韩国很少出于人道主义原因只为外国人而派遣士兵参与外国冲突。不过韩国政府在阿富汗开展了名为“奇迹”的军事行动，营救了391名对韩国政府提供过帮助的阿富汗人。即使是与韩国政府合作的外国人也会被帮助到底这一事件在韩国广为流传，被认为是开创了一个先例。
■阿富汗有功者也在蔚山定居
政府寻找能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的公司，帮助他们在韩国定居。现代重工的合作公司同意雇用他们，29个家庭的157人定居在蔚山。他们只有在到达韩国时，被当作帮助过韩国的特殊贡献者而受到欢迎，但在蔚山定居后，就被当作危险的穆斯林对待。
其中包括25名小学生，他们所在学校的家长举牌反对他们入学。当地家长激烈抵制，认为“孩子们在不知道阿富汗人拥有的宗教、文化、思想的情况下，要亲身经历伤害”。虽然他们被称为特殊贡献者，但实际上他们是难民。没有人喜欢一夜之间有100多个外国人成为邻居。应该平等对待外国人的“政治正确”在外国人成为邻居时往往变得无关紧要。
为了让他们融入地区社会，很多人付出了努力。特别是前蔚山教育监卢玉姬的努力至今仍令人难忘。她本着“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蔚山教育”的理念，帮助他们在蔚山定居。她在每所学校为阿富汗儿童设立了专门的班级，并单独指派一名韩国教师教授他们韩国语和韩国文化。她还组织了各种多元文化教育讲座，并邀请当地居民参加，以减少他们对不同文化和民族的恐惧。
已故蔚山市教育监卢玉姬2022年3月与阿富汗特别贡献者子女一起上学的样子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图片来源：卢玉姬的Facebook）
在阿富汗孩子们入学的第一天，卢玉姬不顾家长们的反对，牵着孩子们的手和他们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这种真诚的举动感动了家长们。随着时间的推移，7名阿富汗孩子高中毕业，6名被蔚山科技大学录取，1名被现代重工合作企业聘用。2022年12月，卢玉姬因心脏病突然去世，蔚山市民和阿富汗特殊贡献者含泪向她致敬。
蔚山正先一步走着韩国社会未来要走的路。由于蔚山拥有HD现代重工、现代汽车和SK Innovation等大企业，其地区生产总值比韩国其他城市都要高。但蔚山的人口流失却是全国最严重的。
蔚山的人口从1997年成为大都市时的101万稳步增长到2015年的117万。此后，由于造船业长期不景气，人口数量降至2022年的111万。如果没有外来劳动力的涌入，制造业很难维持下去。今后，外国人的比重可能会更高。
法务部大幅扩大了外国人签证规模，其中“熟练技能人才”签证的扩大预计会产生不小影响。在国内停留4年以上等满足条件的外国劳动者可以获得“熟练技能人力签证”(E-7-4)，每年可以获得该签证的人从2000人扩大到3.5万人。熟练技能人员签证可以携带家属。如果现在有1名外国劳动者流入，4年后包括其家人在内的4~5名外国人将可以在韩国社会定居。
■“双重全球化”
正如生育率降低是不可避免的现实一样，进入多元文化国家也是不可避免的现实。目前，蔚山等制造业城市因工业需要正在进入多元文化社会，韩国本身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多元文化国家。
首尔上层社会的全球化是我们不必担心的。然而，韩国社会在制度上和心理上是否做好了迎接多元文化时代的准备，却是一个问题。在首尔大学学习西亚的林明默（音）作家在首尔经历了以上流阶层为中心出现的全球化和在自己家乡以低薪劳动者为中心出现的全球化，并将其定义为“双重全球化”。
下层阶级的全球化实际上大于上层阶级的全球化，而下层阶级的全球化可能是我们社会冲突的主要根源。林明默表示，“生活在首尔，我们可能很难看到双重全球化的程度，但如果我们想避免西欧和北美所经历的政治动荡，我们就需要认真思考答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首先认真审视正在经历多元文化社会的城市的变化”。
权顺宇 3PRO TV采访组长
韩語原文:
https://www.hani.co.kr/arti/economy/economy_general/1157281.html